武汉中德心理研究院

#Cover:抑郁症一度被认为发达国家独有,但贫困地区也应关注

当 Vikram Patel 最初学习精神健康时,他相信抑郁症只存在于发达国家,这也是长期的一个主流观点。不过多年的研究推翻了这个观点,而 Vikram Patel 如今积极致力于针对贫穷国家抑郁症患者的治疗,并成为了这个领域里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。《卫报》在一篇长文中借助他的经历回顾了针对贫穷国家抑郁症看法的讨论。

1993 年,孟买出生的 Patel 在伦敦完成了精神病专业的学习。他与妻子共同前往津巴布韦的首都哈拉雷,为的是寻找抑郁症不存在于贫困国家的证据。他相信,那里的人看上去的抑郁,是出于对社会不公和经济贫穷的反应。因此,治疗的方法是实现社会公平,而不是对精神上进行疏导。

不过,当 Patel 让感到精神压力的病人描述自己的感觉时,他发现他们的回答与发达国家抑郁症患者的感觉相似:无望、精神枯竭、无法直面问题并且对生活丧失兴趣。这让他得出了与主流观点相反的答案——抑郁症并不是西方国家特有的,而是人类的一种共有体验。

Patel 在津巴布韦期间,世界银行也展开了一个全球健康的研究。为了更准确提供帮助,组织需要更了解人们究竟为哪些疾病和症状困扰。这份叫做 The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的研究震惊了医学界和政治界。

之前的研究只统计引发死亡的原因,而没有统计什么引发了疾病。虽然精神疾病会导致死亡,但它几乎从不会作为原因出现在死亡证明书上。这一次,研究者们掌握了与疾病相关的数据。他们发现,以抑郁为代表的精神上的混乱是导致失能的最大因素,从最贫穷的国家到最富有的国家都是如此。

20 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,精神疾病被视为西方发达国家特有的症状。JC Carothers 是一位精神科医生,也是世界卫生组织的顾问。他在 1953 年发表了一篇研究非洲精神状态的论文。他说,那里的人们缺乏心理发展以及个人责任感,因此无法体会到抑郁感。

1990 年代,这样的观点仍然盛行。美国国内有过关于抑郁症对贫穷国家人们影响的争论,怀疑者的立场是:“如果你有一个小孩死了,而你还有另外七个小孩,你不会(和只有一两个小孩的人)感知相同。”他们认为,贫困国家较强的社会关联和家庭纽带让人们很少感到孤单,而孤独感是抑郁背后的推手。也有一些人认为抑郁症存在于贫困国家,不过他们觉得在衣食都没有保证的情况下,针对精神的治疗是奢侈而没有必要的。

世界银行的研究让人们意识到,贫困国家的人同样有精神治疗的需求。这也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,即医疗资源在全球的分配不均:数以百万贫困地区的抑郁患者面对疾病,既没有财力,也没有治疗的资源。

“我很惊讶地发现,在津巴布韦只有 10 个精神科医生,其中八人在哈拉雷,并且 10 个里面有八个和我一样是外国来的。”Patel 对《卫报》表示。世界卫生组织 2005 年的一份报告显示,阿富汗、卢旺达、乍得、厄立特里亚和利比里亚等国家也只有 1-2 名精神科医生。

1996 年,Patel 和同事创立了名为 Sangath 的项目,旨在用经济的方式治疗精神疾病。如果疗程奏效,那么项目就会减少成本,看是否依然能达到效果:如果八周的咨询治疗取得了效果,那么试试看六周行不行?如果高中学历的人能够领导治疗小组,那么再低学历的人是否能领导?

Sangath 目前已经是贫穷国家中针对精神疾病最具影响力的治疗机构,有 300 多名员工。它的治疗项目中,包含了不少受过专业学习却还没有取得专业精神科医生资质的人员。一个项目中,Sangath 让半专业的人向抑郁患者提供咨询,希望能让患者停止做一些让自己感到沮丧的事情,比如卧床不起,转而多做一些积极的活动。咨询者让患者进行头脑风暴,主动挑选解决方案的办法。这个操作看上去很简单,但结果显示,参与项目进入缓解期的患者比没参与的多了 64%。

全球范围对精神疾病的关注相比 10 多年前都有了不少提升。津巴布韦的提升尤为显著。

1990 年代,当 Patel 在哈拉雷的医院教授精神病学的时候,Dixon Chibanda 是他的学生。他在毕业后留在了津巴布韦。他对《卫报》记者表示,虽然他治疗了不少病人,但是精神上和他们没什么联系。

2005 年的一个晚上,Chibanda 接到了一个电话,得知他之前的一个病人企图服用老鼠药自杀。Chibanda 让电话那头的医生转告病人家属带病人来看病。但之后三个星期 Chibanda 都没听到有关病人的消息,后来才知道病人上吊自杀了。母亲没有带病人来看病,是因为负担不起 15 美元的公交费用。

“我开始意识到,精神病治疗机构单独作为一个机构存在是不行的,我们需要融入到社群中。”Chibanda 说。

Chibanda 试着与其他诊所联系,希望创建治疗精神疾病的项目,不过其他诊所并不上心,只答应提供几位教育程度很低的老奶奶作为助手。在两周的培训时间里,她们了解了什么是抑郁症,以及一些问题解决疗法的手段。她们的据点是 Chibanda 诊所院子里的长凳。

这种动员社群中力量的做法后来铺得越来越广,“老奶奶的网络”遍布津巴布韦。到 2015 年,哈拉雷所有的诊所里都放着这样的“友谊长椅”,老奶奶每天早上都与坐在凳子上的抑郁患者聊天谈话。一位诊所工作的人说,在津巴布韦,年长的人习惯于提供建议,不过,治疗的一个关键之处在于,要让抑郁患者自发想到解决方案——对于处在绝望状态的抑郁患者,主动思考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并不容易。

津巴布韦目前在三座城市的 72 个诊所设立了“友谊长椅”。据估计,过去的两到三年,约 4 万名病人接受了治疗。Chibanda 还设立了针对青少年抑郁治疗的长凳。自然,为他们提供治疗的也是他们的同龄人。包括纽约在内的其他城市也效仿起了“友谊长椅”的形式。

贫穷始终是摆在津巴布韦和病人面前的问题。与 Chibanda 一起负责 Sangath 项目的 Ruth Verhey 让大家在院子里编织物件,并把编成的皮包卖掉。一个针织的皮包可能卖出 10 美元,这比津巴布韦平均一天的收入的三倍还要多。

编织还有另外一个目的,那就促进大家的交流。“友谊长椅”的疗程在六周左右,但人们对陪伴的需求并不会就此终结。对于患有 HIV 或者家暴的受害者而言,担心蒙羞的她们很少敞开心扉,但诊所的院落可以是大家畅所欲言的地方。一年前,由于找不到足够买家,Verhey 停止了编织项目,不过大家还是会聚在一起相互倾诉。

题图来自:豆瓣电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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